Jean's Utopia

陳先生月前飽受拉肚子的困擾，在那陣拉肚子前，就偶爾還有血，每次聽來都讓我膽戰心驚。

千求萬求後，他終於答應要去看腸胃科，並安排做腸胃鏡檢查，

來到了做無痛腸胃鏡檢查的這天(9/23)，因為當天檢查需麻醉，在檢查前幾天護士就叮囑不能騎機車，

陳某覺得應該還好，就叫我騎車載他，「這樣比較快」，他說。

是比較快沒有錯啦，畢竟我們家在中山國小站，李宜霖診所在西湖， 光想要轉車就頭疼，更何況是難坐的文湖線。

但我怎麼想怎麼奇怪，一個麻醉過的病人就算術後麻醉藥代謝良好，很快就恢復，坐在機車後座"港覺"也沒比較安全呀！

我決定打給護士，問個清楚，果然！不能坐後座！好險賢慧如我，不然陳先生一個大男人從後座掉下去這畫面能看嗎 (很會想像)

後來我們決定以大眾運輸工具(285公車+文湖線)代步，漫長的路途終於來到西湖，

不是我在說，李宜霖診所的裝潢真的很好，又因為時間很早 (我們9:30到)，幾乎沒有什麼人，

懷著忐忑的心情等待，我也不好意思先吃帶來的營養早餐，

畢竟隔壁那位陳先生在昨晚吃完瀉藥後，已經整晚拉肚子幾乎沒睡，又一路空腹到right now，在他旁邊津津有味似乎有點過於殘忍。

好不容易到他了 (是的，即使沒太多人，還是有點慢)

先是護士的術前諮詢，再來是請麻醉醫師來再次諮詢，

再把針頭先插入後，醫生說了一句「不用擔心」(嗯??)  「這個是軟管的針頭，你的手臂還是可以彎曲的」

我們兩個相視而笑，尷尬的笑，等醫師走了以後，陳先生小聲吶喊「誰敢彎曲啦!!!」害我哭笑不得

後來又回到大廳，稍等一會後，陳先生就被叫進去更衣+進行檢查了。

我開始了偽開心的吃早餐時光，翻著診所內的旅遊書，但心裡有點忐忑，又有點輕鬆。

忐忑的是「不知道陳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出什麼問題」，輕鬆的是覺得「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，檢查後如果沒事，就終於可以放下一顆大石頭了」，

內心就像兩個天使一般的拉扯，覺得這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特別難熬。

差不多一個小時 (或更久) 的時間過去了，護士告訴我可以進去，

看到陳先生躺坐在搖搖椅上休息，呈現出麻醉剛退半夢半醒的狀態。

覺得，天啊，我竟然見證了這個人這樣的時刻，陪伴他度過這樣的時光，

瞬間認為自己已經晉升為家人，彼此互相扶持幫助，他身邊有我、我身邊有他。

握著他的手後，他慢慢睜開眼睛，第一句話就是要我幫他傳訊息給他家人的群組，告訴他們已經檢查結束，

陪著他度過一小陣子麻醉消退期間，跟他聊天打屁開玩笑，護士看我們好多了，就請我們移回客廳稍作休息。

在客廳等待醫生的時候，陳先生就在桌子上睡著了，看來麻醉還是沒退完全吧，我想。早知道就讓他在診內的搖搖椅上多躺，也比較好睡。

這時候的客廳已經充滿了人群，又是一陣漫長等待後 (這次應該有快一個小時)，終於叫到我們，

進去後李宜霖醫生先給我們看腸胃鏡的照片，告訴我們胃跟腸沒什麼問題，但在最末端的地方，在腸子上，有潰瘍。

他告訴我們，腸子通常是比較不容易潰瘍的，會潰瘍只有兩個可能，一個是吃到不乾淨的東西、細菌病毒的感染，造成那一塊在攻擊的過程中發炎潰瘍，

另一種，就有可能是罹患「克隆氏症」。

說到這裡，他拿起一張紙，寫下克隆氏症及他的英文名稱，

告訴我們，這個病在台灣比較罕見，屬於自體免疫性的疾病，甚至去別的地方可能有些醫生還會看不出來，

目前還沒有人知道引發這樣疾病的原因是什麼，有人推測是近年越來越嚴重的空氣汙染 (air pollution)，

我想我相信這個可能，畢竟我有做這類PM 2.5的研究，也研究過市面上的空氣清淨機，甚至想好要買哪台給家人了。

但我不知道的是，這個影響會這麼快，這麼迅速就挑到我身邊最愛的人... 也許可能還有別的原因吧，畢竟醫生也說只是"推測"。我也只能先這樣想。

李醫師說，他已經有將潰瘍的部位做切片，等切片報告出來後再來看怎麼治療，但現在的時候，你們可以先回去google，了解一下這個疾病。

我聽到醫生的說法，有點覺得哪裡怪怪的，醫生似乎有點保留，但我說不出來，大概問了一些問題後 (ex 飲食有沒有要注意? ) ，就跟陳一起離開診間了。

安排完下一次看報告的時間，我們邊走去捷運、邊聊天，手緊緊牽著。

路上我帶著疑惑開始查詢克隆氏症，一查後不得了，內心像有數以千萬的小蟲子在爬，我起雞皮疙瘩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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克隆氏症（Crohn's disease）

是一種發炎性腸道疾病，是由環境、免疫和細菌等因素在遺傳易感個體上的組合所引起的。

它會導致慢性發炎疾病，目前並無任何藥物治療和手術能根治克隆氏症，只能改善症狀，

其潰瘍呈跳躍或全壁式 (嗯，就是陳先生的腸鏡照片那樣)，

初期黏膜的表現只是水腫，但不斷進行全壁性發炎，造成纖維化，形成緊縮的瘢痕(scar)。 (哦，原來，還會再更嚴重....)

克隆氏症屬於難斷尾的疾病，患者須長期透過藥物控制病情，

治療方法有支持性療法及藥物療法，或手術治療。前者補充營養，改善電解質、維生素，營養素之不足。藥物有類固醇、Mesalazine、Sulfasalazine、免疫抑制劑等。

內科療法失敗的嚴重病例才考慮手術切除有病變的腸子。

外科治療儘量只做侷部性病灶的切除，以免犧牲太多的小腸，成為短腸症而導致營養不良，甚至不能存活。

克隆氏症預後更差，超過三分之二的患者會因為合併症的發生而需要手術治療，死亡率隨罹病時間增長而增加，可超過10%以上。

克隆氏症之盛行率在歐洲分別可高達每十萬人口有500人和320人，

而東方國家就較少見，潰瘍性大腸炎於印度和日本之盛行率約每十萬人口有45人和20人，而克隆氏症在日本之盛行率約每十萬人口有5人，

在台灣之盛行率，潰瘍性大腸炎和克隆氏症分別為每十萬人口有17人和2人，每年新確診之個案分別約為400人和120人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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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以上克隆氏症資訊，取自網路，如果有錯的話請跟我說，我會很開心)

OK. Great. 

我看完幾篇文章後的結論就是：

1. 克隆氏症跟自體免疫有關，沒藥可以醫好，陳先生才幾歲有可能下半輩子都要吃藥過活，God damn it. 

2. 吃藥如果沒有改善，要開刀。

3. 開刀就是把壞掉的切掉，切切切切到最後你的小腸可能會越來越短

4. 阿小腸就是吸收養分的阿！越來越短你就營養不良，可能會越來越瘦、越來越不快樂，我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。

5. 克隆氏症的患者死亡率較高，可超過10%以上。 (看到這段我眼眶立刻濕潤，沒開玩笑)

6. 如果陳先生真的是克隆氏症，那我們該去簽個樂透，因為在台灣，我們竟然成了那120人之一的機率，有夠"幸運"。

當然，以上都有可能是我杞人憂天，有可能是我斷章取義，有可能是我自己嚇自己。

我也多麼希望我是自己嚇自己，多希望是自己太悲觀總是想到最壞的情況，也許.maybe.可能沒那麼糟。

但我想到今天醫生的表情、言談，看著手上查詢到的資料，我心情實在複雜、難以平復。

驚訝跟悲傷從中而來，畢竟，他可是我身邊最愛的人呀！

後來每走一步，我都要趁著陳先生沒注意到的時候擦掉眼角的淚水，

我不想讓他知道這個病的狀況。

好險他天性樂觀，沒有太在意，也沒有認真去查詢。

後來下午我也跟公司再請假，我想好好陪著他、好好放空一下。

慢慢的，到了此時此刻，我心理無限平靜。

現在只能默默祈禱，切片檢查報告出來後不是克隆氏症，而只是普通的病毒感染 (雖然連醫生都覺得機率不高)，

沒關係，那我就等報告出來後再擔心吧。

心裡有了這樣的調適，我決定在往後的每一刻更加珍惜，脾氣收斂一點不要老是對他任性，

也想找機會出錢讓媽媽去做檢查，她遠在高雄，身體狀況我都照顧不到，又老是嘴硬。

想畢，決定比往常多些電話、多些關心，然後更珍惜和我所愛的人每個在一起的相處時光，

也要更加努力，一定要更加努力，

並讓自己在理想之路上邁力奔跑的同時，能把藏在心裡的愛，用盡全力揮灑，

讓他們感受到我深刻的關心、嶄露無遺的感情。